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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自己的承諾
選擇西部計劃,對黃初陽來說,是為了履行一個曾經的承諾。2018年的夏天,他作為紅粉筆支教團的成員來到了重慶彭水,見到了一群可愛的孩子,在和孩子們相處的短短半個月中,令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孩子們盯着黑闆的目光,那仿佛看的不是黑闆,而是更繁華的世界。
在返程的火車上,他對自己作出承諾,他會回來的,一定會。
身邊的聲音當然也不全是贊成,他的父母不可避免的表示擔憂,也有朋友對他說他完全可以找到一份更優渥的工作。不過令他開心的是,支教認識朋友聽到這一消息後無一不是為我的決定拍手叫好。
陌生的“家鄉”
一切都很順利,黃初陽通過面試來到了貴州省玉屏侗族自治縣。這是一個一天時間可以逛遍的小縣城,18年脫貧。雖然同樣是出身貴州,但這裡與他的家鄉比起來一南一北,口音、飲食習慣、環境氣候也是想去甚遠,作為“城裡的孩子”,黃初陽必須重新适應更鄉鎮,更基層的貴州生活。
由于表現優秀被留在縣級項目辦成為志願者聯絡員,沒能重操舊業為孩子們授課,對他來說還是有些許遺憾。但聯絡員工作同樣不輕松,不僅要負責志願者的日常管理打卡,組織志願者培訓,向上還要統計數據,進行調研,及時向上級項目辦彙報材料;向下也要幫助志願者處理生活工作上的難題,前往學校,社區組織活動。
所以,對他來說,西部計劃既是在辦公室裡敲打鍵盤忙得天昏地暗,也是在鄉間小路上被大鵝追得雞飛狗跳,突然滑倒一屁股黃泥,然後哈哈大笑。

自問·自答
事情并不是一帆風順,西部計劃歸根結底是來吃苦的。成為西部計劃志願者不止給黃初陽帶來了新環境,也有了新挑戰。
志願者聯絡員繁重的工作讓剛出校門的他慌了手腳,新環境帶來的陌生感很快令他不再周末亂逛,貧瘠的娛樂活動使他感到枯燥,必須兼顧的學習讓他捂住了腦袋。
很難有人在這種情況不産生動搖,這心中的一絲絲動搖很快讓黃初陽開始思考。
但閉門造車式的思考沒能讓他認清自己反而陷入了更深的迷茫。
他當然也有問過同一屆的西部計劃志願者,得到的答案也理所當然的樸素,有人說因為考試能夠加分,有人說畢業沒地可去,還有人說單純的想要回家。他敏銳的察覺到這些理由背後似乎還藏着其他理由,如果真的是這些理由的話,那他們為什麼沒在考研考公補習班相遇?沒在求職市場相遇?
為什麼在這裡相遇?
他在思考中想到一個老掉牙的比喻,蠟燭。如果說教師是奉獻自己燃燒生命的蠟燭的話,西部計劃志願者應該也是,他們隻會在太陽與燈泡照不到的地方發出微弱的光。

成為燭火
為什麼他們要去成為燭火?
不想成為星星嗎?他們是遙遠的太陽,在光年外閃爍,卻還是讓人不由自主的仰望星空;不想成為電燈嗎?他們在高樓大廈上霓虹閃耀,在不同人家裡光明普照;最差也要成為火把吧。被人高高舉起,在黑暗之中衆望所歸,不斷地揮舞,去點亮下一片黑暗。
黃初陽沒有問其他人,他在問自己——為什麼不捏着簡曆找一份好工作,為什麼不捧着書本考一所好大學,為什麼不去光芒萬丈的地方讓世界記住我?
因為他見過燭火——他們是鄉村教師和基層工作者,是所有在太陽照不到的地方奉獻自己的人們。
他憧憬他們。
一個人先是見過燭火,然後捧着燭火,最後接替成為燭火。
他不想作為星星在孤寂的宇宙中閃耀,他想去點亮萬家燈火;他不想成為沒有溫度的燈泡,他想要散發溫暖;他不想等待火把,他想成為燭火!
這就是答案。